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偷渡18天
更新时间:2024-03-29 04:02:02

偷渡18天

福建沿海有一个小城叫S市。这里几乎每个家庭都有亲戚朋友在美国,似乎美国的钱特别好赚,S市的邮局每天都能收到来自大洋彼岸的一笔笔汇款,然后就是迎接侨眷们欢天喜地地来领取美金。这些侨眷基本上不工作,靠男人在外卖苦力赚来的美金过着令人羡慕的富裕日子。小城盖起了许多高楼大厦,漂亮的楼房里大多住的是中老年妇女和孩子,而男孩子一旦长大成人,大多又要离乡背井投奔海外亲人。只是他们走的大多不是正道,而是用命赌着去偷渡。有的偷渡成了,有的一去不见踪影,有的被抓捕遣送回来。

小城里有个叫江开航的青年,他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,就开始打工,餐馆干过,汽车修理厂干过,装修建筑队也干过,当然都是打小工,干体力活。由于年轻,打了一段工倒锻炼出一副强壮的体魄;因此,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干上了保安工作。保安公司将他分配到一个机关单位做保安,他很珍惜这份工作,不辞辛苦地担任起这个重要机关单位的安全保卫工作。

由于他工作出色,不久就升为保安班长,单位领导都很信任他。转眼几年过去,江开航21岁了,恋爱、婚姻等等问题开始向他走来,他感到了生活的压力,开始思考自己以后的生活出路。

保安虽好,工资太少,一月不到500元,一个人开销还过得去,但是要谈恋爱就不够了,更不用说结婚和养家糊口了。再说这保安工作只是临时工性质,吃的是年轻饭,不能转为正式工,说不准什么时候被辞退就没有了生活保障。想到这里,江开航眼前一片茫然。再看看机关里的干部职工,一个个工资比他高,退休了还有退休金,可是江开航永远也成不了这个团体中的一分子。退一万步说,就算当了公务员,那一个月千把元的死工资也难以支付家庭开支。这个小城的风气爱讲面子,爱攀比,结婚没有几十万就办不成,只是苦了年轻人。江开航心里很悲哀,情绪开始低落,家里介绍的女朋友一概不见,他一个大男人连自己都养不好,还谈什么恋爱呢?

正当江开航苦恼之际,一天傍晚,正逢他轮休,来了三个人找他。江开航出门一看,原来是同村伙伴,初中同学陈木洲和郑立建,还有一个女同学章爱莲。好久不见,江开航和几个同学打打闹闹了一番,拉着同学在机关大门外的凉亭里坐下,谈起了各人这几年的生活状况,大家都不满意。这几个同学都是初中毕业就没有再上学,目前在外打工,状况和江开航差不多,对自己的前途都很渺茫,谈着谈着就伤感起来,闷坐着不吭声了。

江开航出去买了点酒菜,大伙闷头吃着,气氛还是很沉闷。陈木洲把酒杯一顿说:“这么干下去有什么前途,我们还是到美国去赚钱吧!我们都有亲戚在外面,我叔叔也会帮助我们的。”

郑立建听了也点点头,说他美国的伯伯早就叫他去了,说那边的工作好找,钱好赚。

江开航看着两个伙伴说,他哥哥也在外面,出去好是好,可是怎么去?现在办签证花钱多,手续多,再说人家一看我们城市的名字就不给办了。

两个伙伴嘻嘻笑起来,说他真是在机关呆傻了,怎么把他们小城的看家本领给忘了。

江开航看着伙伴,片刻,三人异口同声地说:“偷渡。”江开航忙示意大家小声点,他们意识到这里不好说,就到了陈木洲家里商量起来。

这时一直没有吭声的章爱莲要求也带上她,说她舅舅也在外面,她也想去美国看看。

江开航开头不同意,觉得女孩子偷渡不方便。但章爱莲一个劲地求他们,并说她有一个亲戚是做偷渡小蛇头的,可以帮他们。陈木洲、郑立建就劝江开航让她一起去。

看着章爱莲恳求的目光,江开航同意了。章爱莲告诉他们,这个小蛇头带过很多人出去,他专门帮助介绍偷渡客,安全带到大蛇头那里坐船出去,带出一个人要收33万元。

江开航的父母常年患病,经济比较紧,陈木洲叫他问村里人借。这里的人有个特殊的规矩,做生意借钱借不到,偷渡借钱大家都给,因为他们相信偷渡的人以后会赚到大钱。“也只有这样了。”江开航叹了口气。

四人决定了偷渡后,一时都沉默了。片刻,章爱莲双手合一,四人同声祈求:“妈祖保佑!”

过了几天,江开航辞了保安工作。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,他和陈木洲、郑立建、章爱莲一起,跟着小蛇头坐汽车到了福州一个大商场门口。这时大约是深夜1点多,他们爬上一辆集装箱货车,车厢里已经有一些人,一股闷热气扑面而来,空气非常不好。他们一进车箱,小蛇头就“砰”的一声把门关上了。一会儿,车就开动了。

他们不知道车往什么地方开去,只是互相紧紧地拉着手,谁也不敢讲话。江开航悄悄地记住了这天的日子,——2000年8月8日,但愿能图个吉利。他听说偷渡到美国要一个多月的时间,那么,到达美国要到9月底了,但愿一路顺风。江开航在心里默默地念着。

车颠簸着,不知开了多少时间,他们的肚子开始“咕咕”地响起来,耳边听到有人吃东西的声音。他们松开手,悄悄地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面包水果吃起来,吃完东西,一个个昏昏欲睡。

不知坐了多久,车停了,门开了,天还是黑的。江开航他们下了车看到了海,海边有一艘300吨的渔船。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上船,江开航借着夜色估计了一下,这一船坐进了一百八十多个人,其中有二十多个女的。

上了船,男的全都进了下层的大货舱,女的进了中层的一个小舱。章爱莲不愿意和他们分开,想跟着去货舱,被大蛇头训斥了一声,无可奈何地走进了中舱。上层小舱住着十几个水手、打手,最上面是单间,那是船长和蛇头睡的。

大家刚坐下,船就起锚了,发动机轰轰地响起来,船起航了。打手们下来关上舱门,命令他们不要说话,就上去了。货舱里一片漆黑,好在大家都是年轻人,又都是海边人家出生,对船并不陌生,也不觉得害怕,反而一想到马上就要到美国去,都很兴奋,大家躺在舱板上,摇摇晃晃地做着美国淘金梦,不一会儿,在海浪的颠簸下慢慢进入了梦乡。

一丝光亮从舱门射到江开航脸上,他从睡梦中醒来。睁开眼,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身在何处,用手揉了揉眼睛想起床,身子却动不了,低头一看,原来腿上被一个人的腿压住了。他用手推了推,那人咕噜了一声,翻了个身又睡了。江开航坐起来,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偷渡的货舱里,刚才压住他的原来是陈木洲。

货舱里充满了发动机的汽油味和汗臭味,舱底开始渗水。江开航有些担心,这么差的条件,这一个多月能熬得过去吗?

突然一声尖叫,伴随着船身一阵猛烈的摇晃,章爱莲跌进了货舱。货舱的偷渡客们都被这一阵剧烈的晃动摇醒了。有一些航海经验的江开航知道这是到了外海了。这天是个阴天,有风浪但是不太大,江开航还顶得住。他上前扶起跌倒在货舱门口的章爱莲,陈木洲、郑立建也摇摇晃晃地走过来。

“开航,可找到你们了!我一个人在上面好害怕。”章爱莲脸色发白,紧紧地抓住江开航的手。

江开航觉得章爱莲的手很冷,并且还在颤抖,看样子像是晕船,忙扶着她坐下。章爱莲有气无力地靠在货舱门口,满眼泪水地说她已经吐了一个晚上了,难受死了。话没说完,船身又一阵摇晃,章爱莲冲到门口又呕起来。他们三人忙跟过去,只见她吐出的只是一些清水,她的胃早就吐空了。江开航想到船上水手那里去要一点开水给章爱莲喝,迎头却碰上了那群打手。

打手们一个个气势汹汹,蛮不讲理,上前就把江开航推了一个跟头,不听他的解释,拿着棍子挥舞着,把他们赶进货舱,威胁说要是被警察查到他们偷渡,就会把他们全抓起来关大牢。江开航气愤地说他们又不是猪仔,怎么连一口开水都不给,他们可是交了钱的。这时候蛇头过来了,他见江开航说话有点水平,于是把打手打发走了,递给江开航一瓶矿泉水,劝说他们赶快回舱,等过一会离大陆远一些再让他们出来。

江开航这时候才感受到偷渡客的身份,他明白自己已经踏上了违法的罪船,身不由己了,只能无奈地走回货舱,把水递给章爱莲。

舱门又被关上了,船颠簸得更厉害,货舱里一片呕吐声,一阵阵酸臭味扑鼻而来,陈木洲、郑立建也忍不住开始吐了。江开航忙叫大家不要动,尽量躺着,这样会好一些。

船上的水手挑来了一桶稀饭,大家吐得都不想吃,江开航大声劝大家一定要吃一些,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。陈木洲、郑立建吐了一会好些了,端起碗吃了些稀饭。章爱莲勉强吃了几口又吐了出来,江开航拿出家里带来的小西瓜,切开给章爱莲吃了几口,章爱莲才感到好些。

这时候风浪小了一些,但货舱渗的水更多了。大蛇头带着几个打手下来清点人数,说是女舱少了一个人。查到章爱莲,大蛇头让她回去,陈木洲求蛇头让他们在一起,说他们是一起来的,好互相照应。蛇头不肯,叫打手把章爱莲架回女舱。江开航想到女舱空气好些,人少宽敞,在男舱也不方便,于是也劝说章爱莲上去。看着有气无力的章爱莲不情愿地被架上去,江开航开始后悔了,当初就不该答应坐船偷渡,更不该答应让章爱莲也来。

郑立建原来身体就比较弱,在家时胃肠也不大好,又常犯感冒,由于体质差,坐车坐船都会晕。这次偷渡去美国也是迫不得已,因为他身体不好,初中毕业后每回找到一个工作都干不长。可是没想到,他们坐的船会这么差,路上这么不顺利,一个星期了,现在几乎连水都喝不上。

郑立建不吃不喝了好几天,又闷在货舱里,加上天又热人又挤,他开始发起了烧来,热度吓人,昏迷不醒。

陈木洲见郑立建病得这么重,心里很害怕,抱着郑立建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。江开航也没有办法,他从家里带来的一些仁丹和风油精早就给大家用完了,去对蛇头讲,蛇头根本不管,只有水手们还有点良心,还会偷偷给他们一点水。江开航只得把毛巾在海水中浸湿,敷在郑立建的额头上帮他降温。他默默地在心中祈祷,恳求妈祖娘娘保佑郑立建,保佑他们快点到美国。

可是妈祖娘娘好像没有听见江开航的祈求,海上的风越刮越大,卷起了滔滔巨浪,偷渡船就像一片枯叶,被巨浪抛来抛去,货舱里的偷渡客就像一个个破麻袋包被甩得滚来滚去。船长和水手们一筹莫展,只能努力把稳舵,不让船翻掉,至于航向,只有估摸着航行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船上的人几乎都失去了信心,上面却传来了水手们欣喜的欢呼声。原来他们看到了陆地,大风也停了。

可是没等大家高兴多久,头上响起了飞机声,岸边传来了巡逻艇声。船长拿起望远镜一看,全都是日本的。糟了!船长这才发现,原来水手们看见的海岸不是美国而是日本,破船早就被风浪吹转向了。

船长看清情况,连忙调转船头仓皇逃离日本海岸,船又驶向茫茫无际的大海。

舱里的偷渡客们知道了这个情况,一个个顿时泄了气,又有气无力地躺下了。这时候,陈木洲发现郑立建不对劲了,原来的高烧退了,整个身体变得冷冰冰的,脸全是黑的。陈木洲一边摇郑立建,一边喊江开航,江开航忙用手在他鼻子下试了试,已经没有了呼吸。

江开航慌了,大声叫蛇头。蛇头带着两个打手下到货舱,看了看郑立建,挥了挥手,叫打手们把他抬上去。

“你们要干什么?”江开航拦住他们。

“他中暑了,抬上去抢救。你们老实在这里呆着别动,小心巡逻艇发现把你们都抓了去。”蛇头不耐烦地推开江开航,和打手们一起爬上去。

江开航不放心,悄悄地跟了上去,没想到看见了可怕的一幕:两个打手把郑立建抬到船边,一使劲就把郑立建扔进了海里。江开航扑到船边大喊,只见海浪一下就把郑立建卷得不见了。江开航转身抓住了蛇头,气愤地大骂他不是人!蛇头推开江开航,冷冷地说:“你是不是也想喂鲨鱼?他已经死了,放在船上要传染别人。小伙子,管好自己吧。”

江开航还要理论,打手们抓住他把他推进货舱。江开航悲愤得说不出一句话?熏泪水不住地往下淌。

这之后,货舱每天都有人死了被抬出去,而蛇头日后会告诉他们家里说?熏他们是为了逃避剩下的一半偷渡费自己偷跑了。善良的人们永远也不会想到,偷渡的黑潮吞噬了多少无辜丧命的冤魂。

就在货舱不断出现死人的同时,女舱的灾难也降临了。

在海上十几天了,从一天两顿稀饭到一天一顿稀饭,有时根本就没有东西吃,连水都没得喝。有的女孩受不了了,求蛇头打手给点水喝。打手们答应给她们水喝,但对她们说因为水已经很少了,打手们自己一天也只分到一点,想喝水的女孩可以到他们的上舱去偷偷喝一点。有几个女孩实在忍不住了,就跟打手们上去了。可是这些女孩有的回来后哭哭啼啼,有的从此就没有回来。

章爱莲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,开始还有从家里带来的矿泉水,后来矿泉水也喝完了。这一天,章爱莲又饿又渴,躺在舱里软软的,她想去货舱找江开航他们又走不动。这时来了一个打手,问章爱莲要不要喝水,他那里还存了一点,并说淡水不多了,今天可能不会给你们水喝。

章爱莲正渴得难受,就点点头说谢谢你,你能把水拿来吗?

打手说:“这可不行,这里人这么多,一点水不够大家喝的。”

章爱莲有气无力地说她走不动。打手很殷勤地说,他可以扶她上去,说着就将章爱莲扶起来往上面走。舱里那些上去喝过水的女孩知道是怎么回事,但也只能悲哀地看着章爱莲被打手带走。

到了打手住的上舱,舱里还挺干净,其他的打手都不在。这个打手扶着章爱莲坐在床上,果真倒了一杯水给章爱莲喝,又拿了一些东西给她吃。他让章爱莲在床上躺一会,他到外面去巡查。

章爱莲觉得这个打手人挺好的,心里挺感激他。吃了东西喝了水的章爱莲觉得好多了,就昏昏沉沉地在床上睡了过去。

不知过了多长时间,章爱莲被一个重物压得喘不过气来,她大声叫喊起来,没想到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。她睁开眼一看,是那个打手正压在她身上。章爱莲奋力挣扎着,叫喊着,可是她虚弱的身体怎么抵抗得了强壮的打手!打手凶狠地说:“水是那么好喝的?你回去问问那些喝过水的女孩,都是一样的。老实点,不许闹!”

章爱莲哭着求打手放过她,那打手兽性大发,根本不理睬她的哀求和眼泪,强暴了章爱莲。

这时候,江开航和陈木洲捧着抢来的稀饭找章爱莲。现在蛇头一天只给一顿稀饭,量很少,饭桶一到,大家就围上去抢,抢到的就能吃上,抢不到的就要饿一天。饭少人多,很多人都吃不上,都饿红了眼,抢起饭来就像一场大战。江开航好不容易抢到一碗,心想章爱莲那身体肯定是抢不到的,就把饭送了上来。

到了女舱,发现章爱莲不在。同舱的女孩告诉他们说,章爱莲被一个打手带走了。江开航心里一惊,把碗交给陈木洲就向上舱跑去。江开航早就听人说过,很多偷渡的女孩到了美国不久就生了孩子,就是打手在船上干的坏事。当初他不同意章爱莲偷渡就是怕这个,可是章爱莲说是认识的蛇头介绍的,他才放了心,没想到还是有打手动了她的坏念头。

江开航跑上打手舱,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。他顺着叫声跑过去,一脚踢开舱门,晚了,那打手已经在得意洋洋地穿裤子,床上躺着满脸泪水的章爱莲。江开航愤怒地一把抓住打手骂道:“你不是人!”

打手冷笑着摔开江开航的手说:“是人就不要偷渡。”

“啪”的一声,一碗稀饭摔到打手脸上,跟在江开航后面的陈木洲愤怒地叫骂着扑向打手,江开航也冲向打手,两人与打手打了起来。打架声引来了蛇头和其他打手,他们把江开航和陈木洲狠揍了一顿,恶狠狠地问他们:“还要不要命?女孩子迟早是那么回事,打什么打!”

江开航、陈木洲恨恨地擦去脸上的血,爬起来到舱里扶起章爱莲,一起回到货舱。

这时候,海风又大了起来,海浪铺天盖地涌来。江开航的心也像这恶劣的天气,他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同意和他们一起偷渡,美国真的那么好赚钱吗?他们花了那么多钱,如今郑立建死了,章爱莲被强暴了,他和陈木洲遍体鳞伤,他们能活着到美国吗?能再见到家乡的父老乡亲吗?

江开航悄悄地计算着日子,这是第15天了,才半个月,他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。货舱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人都麻木地呆望着低矮的舱板,没有人说话,死一样的寂静,只有船的摇晃还证明着他们还在朝着目的地前进。但是美国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美丽的梦想了,海上十几天猪仔一样的生活让他们平生第一次尝到人间的苦难,然而他们个个身背着33万元的债务,只有赌了命去还债。风又开始刮起来,暴雨从天而降,雷鸣电闪,天空黑得像一口锅。船又一次被刮得无法控制,货舱里痛苦的呻吟声又响起来。船长接到有大台风的消息不多时就传遍全船,水手、打手和偷渡客们无不胆战心惊。江开航他们听说还有更大的台风,加上看到船上的米快吃完了,水也快用完了,都纷纷要求不去美国了,要求回家。蛇头不肯,不愿意丢掉白花花的钱。船长再次接到危险的台风警报,坚决不愿再开下去,说那样一定要翻船。蛇头没了办法,只好同意返回。

船终于掉转了头,驶回中国的港湾避风。江开航在踏上家乡坚实的土地时,看了看日历,这天是2000年8月26日。18天,整整18天的海上偷渡,让他刻骨铭心。江开航发誓,他这一生再也不去偷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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