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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工惊魂
更新时间:2024-03-29 15:48:36

一、遭遇变身

打工惊魂

凤凰山脚下刘家庄有个叫刘庆娣的女人,丈夫外出打工时出了意外,健健壮壮的一条汉子,走的时候欢欢喜喜,回来的时候却化成灰,缩在小小的骨灰盒里。

刚刚24岁的刘庆娣就这样成了寡妇。从接到噩耗到料理完丈夫的丧事,短短的几天时间,刘庆娣仿佛老了10岁。

生活还得继续,刘庆娣用瘦弱的肩膀挑起了生活的重担。一个寡妇,只靠土里刨食,没有其他收入,家中上有老下有小,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。后来,刘庆娣经过认真考虑,决定出门打工挣钱。春节后,刘庆娣安置好老爹和儿子,满怀着对未来的希望,忐忑不安地坐上了开往南方的列车。

转眼间半年过去了。这半年来,刘庆娣在餐馆做过杂工,还在医院做过陪护,现在,她在一户姓张的人家里当保姆。刘庆娣对现在的这份工作很满意,活儿不重,工资却很高。更难得的是,张先生和张太太很和善,待她如同亲人,有时候,刘庆娣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。

说起来,刘庆娣到张先生家当保姆是运气好。刘庆娣在医院当陪护时,有一次张先生到医院看望病人,看到刘庆娣后,主动过去跟她交谈,还留下自己的名片。起初,刘庆娣以为他不是正经男人,把名片扔了。没想到,过了几天,张先生又来了,还带来了自己的太太。张太太热情相邀,说:“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,听医院的人说你脾气好,干活勤快利索,我家正好需要一个保姆,如果你愿意,我想请你。”

于是,等那病人出院后,刘庆娣就来到了张家。

张先生在一家大公司做事,天天早出晚归,有时候甚至几天不回家。刘庆娣主要是跟张太太在一起。张太太没工作,每天就是逛逛街、美美容、打打牌,她人长得很漂亮,因为保养得好,四十出头了,看起来比刘庆娣都要年轻。刚来张家的时候,张太太还叫刘庆娣大嫂,后来有一天,她听说刘庆娣只有25岁,大吃一惊,细细地看着刘庆娣的脸,心疼地说:“真是造孽呀!年轻轻的,就把脸折腾成这样,太可惜了。”

刘庆娣觉得没什么:“俺们乡下人,风吹日晒的,显老。”

张太太突发奇想,亲热地揽住刘庆娣,对她说:“好妹妹,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,从今往后,咱就是一家人了。你听我的,不出一个月,我保证把你变成人见人爱的都市丽人。”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刘庆娣,说:“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,我就按照她那个样子来塑造你。”

刘庆娣很不好意思:“我一个乡下人,变成都市丽人做啥?”

张太太被自己的想法激动着,说:“你别管了,就听我的。”

张太太说到做到,接下来,她一有空就调教刘庆娣,教她如何优雅地走路,如何得体地谈吐。同时,经常带她去美容院美容、护肤、保健。

刘庆娣刚开始时还别别扭扭,觉得浪费东家的时间、钱财,但张太太坚持,她也无可奈何,只好按照她的意思改变着自己。她想,也许有钱人都这样,喜欢让别人按照自己的愿望去生活;而且,她自己内心里对这一切也感到新奇,非常高兴看到自己的变化。

在张太太的悉心调教下,仅仅一个月时间,刘庆娣的仪态、举止跟刚来时相比,已经判若两人。

张太太非常有成就感,这天中午,两人吃过饭后,她对刘庆娣说:“妹妹,今天该向老张展示展示我的成果了。”下午,她先带刘庆娣到美容院将大辫子散开,又剪又烫又吹,重新做了一个发型。做完后,刘庆娣揽镜自照,几乎认不出自己来了。两人回到家,张太太打开自己的衣橱,挑了一套米黄色的职业套装让刘庆娣换上。刘庆娣在房间里走了几步,张太太看得双眼放光,兴奋地拍手赞叹:“漂亮!太好了,现在打死我也不相信你是乡下人。好了,等老张回来,咱们吓他一吓。”然后,嘱咐了她几句,让她呆会儿如何如何做。

片刻后,张先生回到家,见只有太太一个人在家,就问:“小刘到哪里去了?”

张太太说:“她去火车站接一个老乡去了,大概晚上才能回来。”

张先生就问:“怎么样,你对她的改造有效果吗?”

张太太佯装为难,摇摇头,说难度太大了。

这时候,有人按门铃,张先生出去打开房门,不由吓了一跳,脸色都变了,失声道:“你、你……王总,你怎么来了?”

门口站着一个靓丽成熟的女人,着一身合体的名牌套装,似笑非笑地看着他,说:“张经理,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谈谈。”说到这里,来人看了一眼张太太,突然憋不住,难为情地笑了。

张先生看看她,再看一眼太太,突然间恍然大悟:“你是小刘?哇,太像了!”

刘庆娣看着激动不已的张先生张太太,不免好笑,心里说:这些城里人真怪,这点事就高兴成这样。

二、竞拍疑云

张氏夫妇对刘庆娣更关心了,自从刘庆娣旧貌换新颜后,张太太借口最近社会治安不好,很少让她出门上街了。而且,张太太又有了新想法。

有一天,张太太和刘庆娣一起看一部反映都市成功女性的电视剧,看着看着,张太太感慨地说:“一样是女人,看人家活得多潇洒呀。”她看了一眼刘庆娣,突然问道:“小刘,你难道想当一辈子保姆?”

刘庆娣愣了一下,说:“我一个乡下人,还能做什么?”

张太太眉飞色舞地说:“经商呀,你这么年轻,又漂亮又能干,还肯吃苦,当保姆真是太可惜了,应该到商场上闯荡一番。”

刘庆娣笑道:“大姐你真会开玩笑,我要是经商,自个儿都会赔进去。”

张太太说:“那可未必,大多数富豪都是白手起家的。经商关键是要有好运气,财运来了,那可是挡都挡不住的。回头我跟你大哥说说,让他找机会带你到商场上见识见识,说不定还能培养出个女强人来呢!”

刘庆娣以为张太太只是开玩笑,没想到过了两天,吃过早饭,张先生突然拿出两张票,说这是一场土地竞标会的门票,朋友给的,他没时间去,扔了可惜,听说小刘要学习经商,不如你们俩去见识一下商战的气氛,接受一下熏陶。

刘庆娣脸红了,忙说:“没有,那是大姐在取笑我。”

张先生笑笑,说:“反正你们闲着也是闲着,去看一下也没什么坏处。另外,听说竞拍结束后,还有一场慈善晚会,来了不少大明星助阵,你们瞧瞧热闹去。”

张先生说完,将票放到桌子上就走了。

刘庆娣本来不想去,可张太太坚持要去看明星,非让她陪着。刘庆娣也就只好答应。张太太又说,这种场合,到场的肯定都是上流社会的人,咱们好好打扮一下,别让人当成乡巴佬。

刘庆娣一听,就有些胆怯,说还是算了吧,我去肯定要丢人现眼。

张太太鼓励她说:“怕什么,你要有自信,这种大场面可是锻炼人的机会。你现在除了口音差点,别的方面一点问题都没有,就你现在这气质,打扮好了往那里一站,只要不开口说话,保证谁都以为你是女老板女强人。”

然后,她不由分说,拉着刘庆娣就去梳妆打扮。张太太亲自为刘庆娣化妆。化完妆,刘庆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,觉得显得过于成熟了一点。张太太笑着解释说:“我是特意把你化得成熟一点的,那种场合不能显得太年轻,太年轻容易被人当成是交际花。”

下午,当两人来到竞拍现场时,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。两人进门后,立即成了全场的焦点,不少人站起来向她们挥手致意。刘庆娣不由心中发慌,真想掉头跑出去。张太太却紧紧拉住她的手,显得轻松自如,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。刘庆娣这才定下心来,严格按照张太太路上的叮嘱,不说话,只是向人浅笑致意。

前排一个中年男人迎过来,如释重负地对刘庆娣说:“王总,您终于来了!”

刘庆娣一愣,刚想说你认错人了,张太太在旁边暗暗捅了她一下,她想起不能开口说话的嘱咐,赶紧住口,点点头跟着往前走。张太太在她耳边轻声介绍:“这位是老张的朋友刘副总,咱俩的票就是老张跟他要的。你知道一张门票多少钱?1000块!老张跟他说你姓王,是一位公司老总,你可别露馅,把老张给卖了。”

三人坐下后,竞拍就开始了。首先,拍卖师宣布了竞拍项目,今天一共要拍卖三块土地。竞争果然非常激烈,喊价声此起彼伏,气氛紧张刺激。很快,前两块地分别以2000万和3000万的价格成交。接着,第3块地的竞标开始了。这时候,刘副总隔着张太太探过身来,问刘庆娣:“王总,我们是不是按照预定计划来?”

没等刘庆娣回答,张太太说:“听王总的。王总让你举牌你再举。”

这块地起拍价就3000万,肯定是物有所值,奇怪的是,参与竞拍的公司却不多,其中,有一家名叫宏达房产的公司似乎对这块地最有兴趣,每逢有人出价,他马上紧跟出价,气势很是压人。其他几家公司试探地举了几次牌,见宏达公司志在必得,便偃旗息鼓,这样,价格抬到4000万的时候就只剩下宏达一家公司了。

拍卖师手持木槌:“4000万第一次——”

刘副总再次探过头来,着急地问:“王总,咱们可以出手了吗?”

刘庆娣狐疑地看了他一眼,正不知如何回答,张太太附在她耳边轻声说:“你点个头,随便应一声。”刘庆娣便点点头,“嗯”了一声。

刘副总立刻举起号牌,高声喊:“4200万。”

全场立刻响起一片议论声。其实,在拍卖之前,江湖就有传言,说这块地只是宏达和美华两家公司二强相争。令人奇怪的是,今天在现场,美华公司却一直按兵不动,现在见美华公司的刘副总终于出手,大家都有些兴奋起来,要看二虎如何相斗。

宏达公司的代表马上喊出了4500万的价格。

刘副总再次把探询的眼光投向刘庆娣。

刘庆娣心中疑惑:你老是看我干啥呀?我又不是你的老板。她隐隐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,可一时间也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。

拍卖师在喊:“4500万第一次——4500万第二次——”

刘副总着急地问:“王总,快作决定呀,再不举牌就没有机会了!”

张太太白了他一眼,低声说:“别急,王总正在考虑。”

“4500万第三次!”

“啪——”,拍卖师的锤子落下了,他宣布:“这块地属于宏达公司了!”

全场顿时响起一片叹息声,大家都挺失望。没想到美华公司只出了一次价,意思了一下,然后就放弃了。只有赢家宏达公司的人得意洋洋,击节相庆。

刘副总颓然地叹了一口气,他怎么也想不明白,王总今天为什么突然决定不要这块地了。本来,经过预算,这块地即使用8000万拿下,也会有赚头的,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,让宏达公司捡了个大便宜,也不知王总是怎么想的。他正想向王总讨教一下,一看,身边的座位已经空了。

原来,拍卖刚一结束,王总就跟同伴一起离开了。

刘副总有些纳闷,刚才没来得及问,他今天打王总的手机,她总是不接,不知是什么原因。

三、逃离都市

拍卖会刚结束,张太太就拉着刘庆娣匆匆离开了现场。

刘庆娣感到奇怪,就问她,你不是要看明星吗?怎么不看晚会了?张太太说:“我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。”

可是,刘庆娣根本看不出她有任何不舒服的样子,相反却容光焕发,似乎难抑心中的兴奋。

回去的路上,刘庆娣仔细回味着刚才奇怪的经历,想到那个刘副总三番两次地请示自己,她脑子灵光一闪,突然想到,那个刘副总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他认识的一个人了,而在整个过程中,张太太一直不让自己说话,似乎是在默认自己就是那个人,现在她急急带着自己离开现场,显然是在躲避刘副总,怕他识破真相。

想到这里,刘庆娣起了疑心,觉得这里头大有蹊跷。她正想问问,张太太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。张太太拿出来看了看,让司机停下车,自己开门下车,到路边接电话去了。

刘庆娣透过车窗,看着张太太那张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,心里的怀疑更深了。俗话说,好事不背人,背人无好事,她这样神神秘秘地背着自己,显然是有什么事情怕自己知道。

她突然感到一股寒意:这些日子里张太太又是教我化妆又是教我礼仪的,刻意把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,显然是别有用心,早有图谋了,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今天演这一场戏,让自己来冒充另一个人!

张太太接完电话,回到车前,招手让刘庆娣下了车,说:“你自己先回去吧,我还有点事情。”说罢,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,将刘庆娣推上了车。

刘庆娣一进家门就大吃一惊,只见客厅里跟被洗劫过了似的,空荡荡的。她以为来了小偷,急忙挨房间检查了一下,发现自己的东西都在,不见了的只是张先生跟张太太的东西,除了家具,两人的其他东西似乎都搬走了,连墙上挂的两人的合影也不见了。

她慌忙拿起电话,拨打张太太的手机,对方已经关机。想到十几分钟以前张太太还在接听电话,刘庆娣意识到了什么,再打张先生的手机,果然也是关机。

刘庆娣傻了,呆呆地坐在椅子上,想弄明白其中的原因。然而,脑子里跟塞进了一团乱麻似的,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。

电话铃响了,刘庆娣猛地惊醒过来。来电号码很陌生,她拿起电话,却是张先生的声音:“小刘,你马上收拾东西回老家吧。”

刘庆娣不解地问:“张先生,是我哪里做错了吗?”

“没有,你做得很好。实话跟你说,我不姓张,跟你大姐也不是两口子,对了,那房子也是租的。”

刘庆娣惊愕地张大嘴巴,“啊”了一声。

对方顿了一下,说:“你房间的抽屉里有一张今天晚上的火车票,还有2000块钱,算是我对你的补偿。你带上钱回老家好好过日子去吧,我不希望在这个城市再看到你。”

刘庆娣听得一头雾水,她不明白,一向亲切和善的张先生的声音怎么越听越阴森森的。她问:“张先生,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
“你不要问,知道了对你没有什么好处,你需要做的就是回老家,然后把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全部忘掉,或者烂在肚子里。”

刘庆娣再没有见识,这时也听出对方是在威胁自己。她静了一下心,说:“你不把事情说明白,我绝不会走。我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情,为什么要走?”

对方略一沉吟,语气冰冷地说:“走不走你自己决定吧。不瞒你说,我们老板的意思是让你彻底消失,这里面的意思你自己去想吧。我是因为跟你相处了这么多天,念你孤儿寡母的不容易,所以只要求你在这个城市消失,并保证不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往外说,这事就算完了。不过,我可提醒你,如果你嘴巴不严,坏了我们的事情,哼,不光你一个人,你全家——包括你儿子都要遭殃。”

刘庆娣越听越惊惧,对方的口气,简直跟电视剧里的黑帮老大一模一样,还拿她的宝贝儿子来威胁她。她直觉后背发凉,哪里还敢追根问底,赶紧说:“我走,我马上走!”

急急忙忙收拾好行李,刘庆娣一分钟也不想多呆了,拿上车票就出了门。刚出门,一辆出租车就在她面前“嘎”的一声停下,出租车司机探出头,恭恭敬敬地问:“夫人,到哪里去?”刘庆娣以前的衣服都被“张太太”扔掉了,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名牌套装,司机还以为她是阔太太呢。

四、车站遇险

刘庆娣在候车大厅坐了半天,才渐渐地从惊恐中平静下来。她看看表,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,就寄存了行李箱,出了候车厅,来到附近的一个平价超市,买了些糕点之类的,准备带回去给老爹、儿子尝尝。

此时天色已晚,城市灯火辉煌,更加喧闹。

站前广场上,到处是为小饭店、小旅馆拉客的服务员。刘庆娣从超市出来的时候,被两个染黄头发的小伙子拦住了,两人一口一声大姐:“大姐,住店吗?”刘庆娣说:“不住,我要坐车离开。”

“你带这么多东西,我俩帮你拎到车站吧。”小伙子像个雷锋。

刘庆娣警觉地躲开了他们伸过来的手,说:“不用,我拎得动。”抬脚想走。

两人却不依不饶,依然堵住她的去路。

就在这时,一辆微型面包车从后面开过来,在他们身前停下,车门打开,还没等刘庆娣明白是怎么一回事,那两个小伙子在她身后一使劲,人就被推上了车。

刘庆娣脑中一炸,坏了,碰上抢劫的了,忙大声呼救:“救……”“命”字没等喊出口,一块湿乎乎的手帕就捂在了她的口鼻上,霎那间,一股刺鼻的气味直袭而来,刘庆娣头疼欲裂,脑中一晕,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
面包车迅速启动,向前驶去。

几分钟后,车上的劫匪将刘庆娣身上的钱物洗劫一空。幸运的是,刘庆娣怕在火车上遇到小偷,早有提防,身上只带着一些零钱,将大钱都藏在行李箱的夹层里。

劫匪收获甚微,自然大失所望。其中一个气恼地说:“晦气!看着跟富婆似的,想不到她妈的穷光蛋一个。”他冲开车的刀疤脸说:“大哥,找个地方停车吧。”

面包车拐进一个僻静的胡同。停下,劫匪打开车门,探头观察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后,抬起依然昏迷不醒的刘庆娣,就要往车下扔。就在这时,开车的刀疤脸回头看了一下,突然喊了一声:“等等!”

他“啪”的一声打开顶灯,凑过来仔细看了一下刘庆娣的脸,兴奋地打了个响指,说:“伙伴们,咱们发财了!”

后座的三个小劫匪莫名其妙,忙问:“大哥,发啥财?”

刀疤脸一指刘庆娣:“你们看看她是谁?认不认识?”

劫匪们认真看了看,其中一个挠了挠脑袋说:“有点面熟……在哪儿见过呢……不是在报纸上就是在电视上。”

刀疤脸说:“没错!这娘们可是报纸电视上的常客。”

几个小劫匪的眼睛都亮了:“大哥,这娘们到底是谁?”

刀疤脸说:“如果我没看走眼,她应该是美华集团公司的老板王美华。”

不说不知道,一说都知道。几个劫匪如梦初醒,喜形于色:“是她,真的是她!”

刀疤脸得意地大笑:“我早就告诉你们,平常要多看看新闻,才能多掌握致富信息,你们偏不听,这不,差点把这条到手的大鱼给放了。咱们回去好好合计合计,狠狠敲她家一笔钱。”

有个小劫匪担心地说:“大哥,这不成了绑架了吗?她家里人要是报案怎么办?”

刀疤脸将脸一沉:“怕了?怕了你就滚,还少个人分钱呢。你也不想想,像咱们现在这样小打小闹,什么时候才能发大财?还不如搞个大的,钱到手后咱就远走高飞,一劳永逸。我跟你们说,这些有钱人最怕被人绑架,为活命拿出个百儿八十万眼睛都不眨一下,根本不会报案。哼,送上门的钱你都不敢要,你是猪脑袋呀?”

小劫匪心动了,讪讪地说:“大哥,我不是怕,我是说咱们对绑架业务不太熟,要是……”

刀疤脸一摆手:“别说了,你们只要听我的就行了,现在咱们先找个地方把她藏起来。对了,时间差不多了,你们看看她醒了没有,要是醒了就把她的眼蒙住,记住,在她跟前,大家都少说话。”

说话间,刘庆娣“嗯”了一声,苏醒过来。迷药的劲儿未过,她脑中依然昏昏沉沉,发现自己双手被绑、双眼被蒙住后,她想了一会儿,才记起刚才发生的事情,明白自己仍是在劫匪的车上,急忙喊:“停车,快放了我!”

一个小劫匪笑道:“王老板,只要你家人肯拿出200万,我们马上放了你。”

200万?刘庆娣吓了一跳,随即明白,自己是遇上绑匪了,忙说:“我家里很穷,连两万块钱都拿不出来呀。”

“少他妈给我装穷!堂堂美华公司的老板,200万对你来说是九牛一毛。”

刘庆娣怔了一下,心里一阵轻松,说:“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,我不是什么老板,是个穷打工的,我不姓王,我名字叫刘庆娣。”

劫匪们像是听到了有趣的笑话,哄堂大笑:“别装蒜了,你是不是以为我们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呀?你骗不了我们的,还是乖乖给你家里打电话吧,快说,电话号码是多少?”

刘庆娣说:“我不骗你们,不信你们可以看看我的身份证……”说到这里,突然住了嘴,她想起来,自己的身份证在“张先生”手里,忘了要回来。

劫匪问:“你的身份证在哪里?”

刘庆娣只得说:“忘了带,可我真的不是什么王老板。”

刀疤脸粗着喉咙喝斥道:“不要啰唆了,把她的嘴堵上。是真是假,等咱们查到她家的电话号码,一打电话就知道了。”

刘庆娣听说要堵自己的嘴,抓住最后的机会拼命地喊:“救命!”没等喊出第二声,嘴巴就被胶带结结实实地封上了。

面包车驶出城区,拐上了一条颠簸的乡间小路,消失在夜幕里。

五、罪恶阴谋

美华集团公司的董事长王美华是个刚刚四十出头的女人,因为保养得当,看起来也就刚刚30岁。

这时候,她疲惫不堪地躺在家里的浴缸里,想起自己这一天的遭遇,气愤难平。

她在商海里拼搏了这么多年,经历了无数的大风大浪,可以说,什么样的对手没遇到过?什么样的竞争手段没见识过?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宏达公司这样的对手,也没见识过这样胆大妄为、无法无天的手段。

宏达公司是近几年才崛起的房地产集团,其老板张宏达原本是个街头小混混,因伤人坐了几年大牢,从牢里出来后纠集了一帮社会渣滓,利用贿赂、恐吓等手段,从承揽建筑工程开始,一步步做大,慢慢成了气候。不少公司被其排挤、压榨,慑于其淫威,却敢怒不敢言。

美华公司和宏达公司的竞争,很早就开始了,因为美华公司的实力强大,董事长王美华又不吃对方威胁恐吓那一套,宏达公司在竞争中屡次落入下风。

这一次的土地之争,王美华本来是有必胜把握的,以公司实力来说,美华公司绝对有能力出高价竞拍到土地,并投入资金进行开发建设。而宏达公司并无庞大的资金来投入建设,张宏达竞拍这块土地的目的不过是转手卖给他人,从而赚取巨大的差价。从半年前传出要竞拍土地的消息后,张宏达早早就放出风声说他对这块地志在必得。为此,对其他有意竞拍这块土地的公司,他带人依次做工作,或动之以情,或胁之以威,或诱之以利,总之一一拿下,让他们自动放弃竞争。

美华公司的工作是张宏达亲自上门来做的,知道别的手段对王美华不管用,他采用了诱之以利的方式。他对王美华说,只要你在竞拍时高抬贵手,宏达公司就绝对有把握以很低的价格拍到这块地,到手后,我再把地转让给你。我向你保证,同样得到这块地,你从我手里得到绝对比你参加竞拍花的钱要少得多。

王美华不动声色,问:“何以见得呢?”

张宏达以为她已动心,眉飞色舞地说:“明人面前不说暗话,那块地的价值你我心中都有数,怎么估也值七八千万吧?我已得到内部消息,竞拍底价应该是在3000万左右,其他公司我已做了工作,只要你不抬价,我就可以用4000万左右拿到它。你放心,不管花多少钱,我都按6000万的价格转给你,这样,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省下一两千万,怎么样?”

王美华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:“听起来确实不错呀,真是好主意。”

张宏达得意洋洋:“当然,不可能有比这更妙的主意了。只要你跟我合作,以后这样的赚钱机会有的是。”

王美华突然沉下脸,冷冷地问:“我倒要请教一下,你我多赚的这几千万是哪里来的?”

张宏达一怔,干笑两声,说:“政府卖地,当然是政府的、国家的。”

王美华一笑:“回答得不错。对不起,你大概不知道,我从经商的第一天起,就坚持一个信条,那就是赚钱要对得起良心,绝对不做坑害百姓,坑害国家的奸商。”说罢,她起身送客?“张老板,我也劝你一句,别聪明反被聪明误,做些法律不允许,老百姓所不齿的事情。你要想得到这块地,咱们还是合理合法地公平竞拍吧。”

张宏达眼睛都气绿了,不甘心地问:“王总,没有商量余地了?”

王美华斩钉截铁:“没有!”

张宏达仰天打个哈哈,气急败坏地道:“王总一身正气,佩服!不过,你应该知道跟我作对的后果,希望你不要后悔。”

后来,张宏达再也没来找她,王美华以为他死了心,就将这事放到了一边,跟副手研究好了竞拍计划。万万没想到,今天早晨,在去公司的路上,自己却被人劫持了,关在一个小黑屋里,被两个大汉牢牢看守着。虽然没受虐待,可是错过了竞拍,直到天黑,才被放了出来。

王美华心里很清楚,这一定是张宏达派人干的,他为了达到不让自己到现场参加竞拍的目的,竟然胆大妄为到敢做绑架的勾当。不过,被绑架后她并不担心竞拍的事情,因为即使自己不去现场,副手也会按照既定计划参加竞拍的,决不会让对方阴谋得逞。

可是,当王美华脱身回家后,才得知张宏达果然如愿低价拍到了那块地,她忙打电话给刘副总,问是怎么一回事。刘副总委屈地说:“你当时也在现场,你不发话我不敢作主呀。”王美华大吃一惊:“你说什么,我在现场?”刘副总奇怪地问:“王总,你没什么事吧?你当然在现场呀,除非你有个双胞胎姐妹。”

王美华放下电话,心说,简直是天方夜谭,现场竟会有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?稍加思索,已然明白,显然是张宏达叫了个替身去迷惑别人。他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个人,真的那么像,连刘副总都分辨不出来?

她正感到奇怪,电话响了,王美华拿起电话,话筒里传来张宏达那得意的破锣嗓子:“王总,到家了吧?哈哈,感谢你呀,让我顺利拿下了那块地。”

王美华不由气往上冲:“张宏达,你不要以为你那套把戏我不知道。我问你,你绑架我后,从哪里给我找了个替身?”

张宏达显得很无辜:“绑架?替身?王总,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?你不要血口喷人诬蔑我,哈哈,我可是一贯遵纪守法的。还有,王总,真不好意思,让你背了黑锅,因为现在外面有种说法,说你和我联手演了这出戏,竞标时故意放水,让我拿到了这块地。哈哈……他们说咱这是……哈哈……狼狈为奸!”

王美华心中怒极,说:“你不要太得意,我会马上报案的,并向有关部门申请,这次竞拍无效。”

张宏达又是一阵大笑:“王总,你别天真了。我问你,你有证据吗?在竞拍现场,大家可都是清清楚楚看到你了,你说你被人绑架,现场那人不是你,谁相信呀?我看,你还是面对现实吧。你如果还想要那块地,我可以转让给你,不过价钱可就不是6000万了,一口价,7000万怎么样?”

对方一转手,两三千万就可以轻易到手了。王美华不想跟他啰唆,冷冷地说:“张宏达,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。”说罢,“啪”的一声挂断电话。

王美华怕他再来电话骚扰,就对保姆说:“不管谁来电话,都说我不在。”然后进了浴室,泡在水里,静下心来,仔细回想这一天的经历,考虑下一步应该怎么办。

要揭穿张宏达的阴谋,必须找到证据,可证据在哪里呢?

六、阴差阳错

王美华刚在水里泡了一会儿,墙上的电话分机响了,她没有接。很快,保姆过来敲门,说:“王总,有个电话。”

王美华不快地说:“不是让你说我不在吗?”

保姆说:“我说了,可这人又说让你的家人听电话。听他的声音,好像是有什么急事,你还是接一接吧。”

王美华拿起电话,问:“喂,哪一位?”

对方是个男人,声音很怪异,似乎是故意捏着嗓子说话:“你是王美华的什么人?”

王美华的声音跟女儿的差不多,她随口说:“我是她女儿,你有什么事?”

“你爸爸呢?”

“我爸出差了,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。”

对方略一犹豫,说:“你听着,赶快找你爸爸,你妈妈现在在我们手里,要是想让她活着回去,马上准备200万。记住,我们要现金,还有,不许报警,不然我们就撕票!”

王美华一怔,随即感到好笑,对方这不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吗?就问:“你说我妈妈在你手里?能证明吗?”

“当然能,你告诉我你们家的电子邮箱,我把照片给你发过去。”

王美华心想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,便把邮箱告诉了对方。等她洗完澡,到书房打开电脑,电子邮箱里果然有一封信。她把来信打开,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一张照片:一个女人满面惊恐,双眼大睁,她的身边立着一个蒙面人,将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。

顿时,王美华呆住了: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是自己。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世上难道真有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?

震惊过后,王美华仔细地研究了这个女人的面容,很快找出了她跟自己的细微区别。跟自己相比,这个女人瘦一点,肤色稍微黑一点,下巴要尖一点;另外,从她眼角的皱纹可以分辨出,她比自己要年轻一些。不过,经美容高手化妆后,这些差别外人是绝难看出来的。

王美华脑中急转,立刻想到了在竞拍会上那个冒充自己的女人,脱口道:“是她,肯定是她!”她兴奋起来,原以为这人冒充完自己后,肯定会拿到一笔钱远走高飞,销声匿迹,中国这么大,到哪里去找?甚至,她被心狠手辣的张宏达杀人灭口都有可能,为了钱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的。万万没想到,阴差阳错,这个女人竟然被人绑架了,而且,绑架者显然是把她错当成了自己。

王美华前后一想,其中的曲折就明白了七八分。

现在,只要找到这个女人,就有可能顺藤摸瓜揪到张宏达的狐狸尾巴,揭穿他的阴谋诡计。

很快,绑匪打来电话,问:“看到照片了吧?”

王美华说:“看到了,你们千万不要伤害我妈妈,钱不是问题。不过,200万现金不是小数目,请你给我们一点凑钱的时间。”王美华是想稳住绑匪,她清楚,此刻自己若显身露面,绑匪就会发现绑错了人,这就可能产生两种结果:第一种结果是绑匪放了这个女人,这个女人一旦获得自由,只怕立即就会远走高飞,那就很难再找到她了;第二种结果呢,绑匪也可能杀人灭口,那就更麻烦了。

绑匪沉吟了一下,说:“行,我给你一上午的时间,明天中午12点前必须将钱准备好,到时候我会跟你们联系的。记住,不许报警,否则,别怪我们不客气!”

王美华一口答应。随后,她马上跟自己的朋友、市公安局的黄副局长联系,把一天来发生的事情,包括自己对张宏达的怀疑,从头至尾详细地说了一遍,问他应该怎么办?黄副局长听完后非常震惊,说事关重大,被绑架的这个人是重要证人,一定要控制住她,他会马上向领导汇报,连夜研究救人方案。

第二天一早,黄副局长打来电话,让王美华准备好现金,一切按照劫匪的指示去做,千万不要打草惊蛇,警方会全程监控。

一切都在警方的控制之中。中午,王美华按照劫匪的吩咐,派人将钱送到指定的地点。两个小时后,她就得到消息,警察已将这帮绑匪擒获了。据黄副局长说,这几个绑匪原来都是小毛贼,绑架是头一次做,所以手段非常稚嫩,警方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捉拿归案了。

王美华急忙问他:“冒充我的那个女人找到了没有?我想见见她。”

黄副局长说:“已经知道了她被关的地点,我们现在正在前去解救的路上。你放心,一有消息,我马上通知你。”

王美华松了一口气。

七、冷暖人间

王美华终于见到了那个冒充自己的女人。从警察嘴里,她已经得知这个女人叫刘庆娣。

她见到刘庆娣时,刘庆娣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依然昏迷不醒。

那天,当警察赶到囚禁刘庆娣的小屋时,晚了一步,刘庆娣已身中数刀倒在血泊之中。刀疤脸落网后,警察问他为什么要对刘庆娣下毒手时,他供述道:在其他绑匪前去取赎金时,他突然接到一个道上朋友的电话,对方告诉他绑错了人,而且,真正的王美华已经报了警,现在你的兄弟只怕已经落到警察手里。刀疤脸美梦破灭,正想丢下人质逃之夭夭,对方却对他说,有人愿意出价50万,让你杀了手中的那个女人。他受了诱惑,就对刘庆娣下了毒手。幸运的是,警方及时赶到,将刘庆娣及时送到医院,侥幸捡回了一条命。

警方根据刀疤脸的供述,一步步展开调查,最后查到了宏达公司的老板张宏达身上。事后查明,张宏达与警察中的一个败类关系密切,王美华报案后,他马上就得到了消息。他怕自己在竞拍土地中的违法行为暴露,决定杀人灭口。在警方捉获几个绑匪后,他第一时间得到消息,知道是刀疤脸一伙绑架了刘庆娣,就迅速联系黑道上的人,辗转找到看守人质的刀疤脸,许以重金,让他下手杀人。

多行不义必自毙。其实,警方早已注意到张宏达这一犯罪团伙,只是苦于没有证据。现在有了证据,立刻展开缉捕行动,不久后,张宏达一伙,包括“张先生”“张太太”等人,全部捉拿归案。“张先生”如实向警方交代了如何偶然遇到刘庆娣,发现她的面容有些像王美华后,就与张宏达制定出李代桃僵的计划,并由“张太太”调教刘庆娣,使她的面容、仪态、举止各方面都酷似王美华,最后再经美容师对比王美华的近照进行化妆,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,利用她达到了不法目的。

王美华这才知道,原来这个叫刘庆娣的女人一直被蒙在鼓里,她是无辜的。细究起来,她只是因为模样长得像自己才被连累,因而遭遇不幸的,所以,王美华心里对这个女人满怀歉意。

王美华一有时间就去医院探望刘庆娣,希望她有朝一日会醒过来。每次,当她看到那张跟自己相似的脸时,她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泛上一股柔情,觉得两人已认识了很多年似的。

这天,王美华又来到医院,在病房门口,她看到病房里多了一老一少两个人。原来,是刘庆娣的老爹得到消息,带着外孙从老家赶来了。

王美华开门进去,将鲜花插到床头的花瓶里。那个四五岁的小孩回过头来,看到她,突然张嘴喊了一声:“妈妈。”

那老头闻声站起来,难为情地搓着手,说:“对不起,小孩子认错人……”他突然张口结舌,怔怔地看着王美华: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

四目相对,王美华也愣了。刹那间,心里波翻浪涌,二十多年前的往事涌上心头:那一年,王美华刚刚17岁,不幸遇上了人贩子,被卖到一个遥远的小山村。一个四十多岁的光棍汉将她买到了家里,从此开始了噩梦一般的生活。一年后,王美华生下了一个女儿,又过了一年,她终于找到一个机会逃出了那座大山。回到城市后,她将这段耻辱的往事深深地封存在心里,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,结婚后,更是对丈夫和女儿守口如瓶。二十多年来,只是偶尔,她才想起那两年屈辱痛苦的日子。

王美华看着老头那张愁苦困顿的脸,依稀可以看到二十多年前的影子。这个世界很大,可有时候真的又很小。她颤声问:“你是……刘贵?”

老人卑怯地点点头,他看看病床上的女儿,又看看王美华,欲言又止:“她……”

不用说王美华也明白了,她像被雷电击中般愣在那儿,而后,缓缓转过身子,将目光移到病床上,定定地看着。

刘庆娣双眼紧闭,静静地躺在那儿,虚弱苍白的脸上,唇边眼角已经可以看到许多细细的皱纹。25岁,正值青春妙龄,可是,她哪里还像个只有25岁的人呢?可以想象,这个从小没娘的不幸孩子,在短短的人生中,吃过多少苦,受过多少罪啊!

王美华再也控制不住,两行泪水夺眶而出,喃喃道:“囡儿……”

病床上躺着的,正是她遗忘了的亲生女儿囡儿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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